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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宏文專欄
從黑手鐵道員到博士處長 百年台鐵能如何改革?——前台鐵管理局機務處長宋鴻康(物流碩專班93) 專訪

目前擔任北科大智慧鐵道中心兼任研究員的宋鴻康,將一生都奉獻在他最愛的鐵道,高中畢業從一開始進台鐵擔任士級技術工,到最後以電機工學博士及臺鐵局機務處長身分光榮退休,度過整整45年的鐵路生涯。

他的父親在日治時代就在鐵道部擔任號誌工,因此學長從小就立志當司機員,30年前被政府選派至法國鐵路公司學習兩年,也曾赴韓國考察鐵路公司的營運情況,後來陸續擔任台鐵彰化機務段長、台北機務段長、行技科長,也到過高鐵局、鐵道局當科長。2018年十月普悠瑪號發生出軌事件後,他從鐵道局調回台鐵擔任機務處長,臨危授命負責駕駛訓練及維修保養等重要改善工作。

回想超過45年鐵路生涯最驕傲的事,宋鴻康說,除了降低事故率和件數,還有將停駛36年蒸汽火車修好復駛、提升司機員住宿環境、完成多項購車案、推動台鐵美學帶入國外美感、鳴日號改造、藍皮解憂號整修等,讓百年老店台鐵也能玩出新花樣!

以下是由宋學長的第一視角訪談摘錄:

法鐵VS.台鐵 美感大不同

我是1993年到1995年在法國的法國國營鐵路公司(SNCF),雖是國營但是公司化。被分發到迪戎這個法國古都,這個地方特別的是,所有在法國學鐵路的人就會分發在這個紀錄段去學習。包括鐵路維修、保養、駕駛等等。

一年間,常常要跟車出去,也是做「黑手」的工作,我很快就進入狀況。紀錄段段長還頒了個證書給我,說我具備有維修經理的資格。後來又派往設計科,我在設計科也待了半年,學到一些法國的設計概念,對我回台在維修車輛,或是改造藍皮解憂號觀光列車,跟新購的EMU900方面非常有幫助。

我接處長的時候,那時觀光列車被人批評的很嚴重,所以我第一個就要解決觀光列車!這時候就把以前法國的美感全部都實現在這裡,做了很多改變,想不到一炮而紅。藍皮解憂號我有去搭了一次,發現車廂殘破不堪,我決定要全力來整修,因此選定了13輛,以完全復古的方式整修,但廁所除外!因為這是旅客一定會用到的,裡面一定要很新式,完全改成真空廁所,才不會有味道。現在反應最好的就是搭這車子窗戶都可以打開,經過我們的改造以後,看到民眾在月台上期待的等著要上車的樣子,真的非常開心。

普悠瑪事故後的啟示

普悠瑪出軌事故,我當時是車輛及維修科科長,就奉命馬上請了一些外聘委員帶著局長跟局裡的長官到現場去,我是第一個進到駕駛去的,因為我需要蒐集那些資料,回來之後參加了很多行政院的調查小組,提供了很多資料。這當中台鐵局的局長下台,行政院就指派交通部次長接任台鐵局局長,他上任之後就打電話找我,要我來接機務處處長。

因為時間很有限,調查的時候發現主風泵維修不當,我馬上召集所有相關維修普悠瑪的單位,成立一個維修小組跟測試台,找了媒體,還找了黃國昌立委,當時他對台鐵批判的很嚴厲,就到基地去展示給媒體看,我們有能力修風泵。我跟副局長說半年之能夠年將全部72套修好,雖然同事當時都認為半年時間太短了,可是就是得要這麼做。最後結果還提早了一個月,五個月就做好裝上機器,到現在都沒有問題,沒有一台主風泵會過熱跟停機。

第二個是司機員訓練有點鬆散,因此我嚴格要求服裝儀容一定要整齊,形象很重要,表示生活嚴謹,表示遵守段裡面一切的事情。這一年半也很感謝同仁們的協助,事故率降了百分之三十,行車上雖然是有一些小事故,但沒有發生大事故,真的非常感謝。

台鐵若公司化 可以帶來更多改變

公司化其實是一個很可行的措施。

法國鐵路是一間「公司」,所以在管理的自主權比較大一點。像我在法國的時候,段長就可以按照他人力的量化,來決定要聘請幾位員工。而台鐵員工都是要透過考試院的考試進來,進來的離職率卻依然滿高,更遑論有時候人員考上高考又跑掉,這就是公營單位的一個缺點。

按照公里數跟車站員工數比例來看的話,我們的用人是法國的五倍,但法國的效率跟管理都很嚴謹,車輛都很漂亮,也很少會碰到故障。我又特別想去看它們高鐵大修是什麼情形,那更不得了,法國的高鐵出廠車,完全像新車一樣,這樣還能夠有盈餘,主要就是因為員工效率很高。

之後我受交通部指派,到韓國三個月的深度研習,早期我也到過韓國的鐵路公司,鐵路段情形很類似我們的樣子,但是前幾年奉派去的時候,他已經改成國營鐵路,但是是公司化,不是民營化,早已經煥然一新,而且很有效率,自動化用一些AI的維修設施。

台鐵常常推公司化有一個阻力是鐵路工會很強勢,但是請大家不要忘記,韓國鐵路工會更強勢!我認為政府要有原則,該做對的事情就要勇敢的去做。公司化應該是可行的,很多人擔心的民營化後,資產鐵路被賣掉、轉移,但公司化不會。只是用一個公營公司的型態來經營鐵路。

以韓國鐵路、法國鐵路舉例,員工的士氣都很好,問員工說公司化之後待遇比以前多了將近一倍,以韓國鐵路員工來講,一進去大概都有八萬多塊,幹部可以領到十五萬左右,公司化就可以有一些差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