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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宏文專欄
外派前輩經驗談!開廠雖難,關廠更難!──前海信集團副總經理王元慶(工工79)學長專訪

前海信集團副總經理王元慶早年在美商摩托羅拉服務,又歷任國內的仁寶、光寶、緯創、佳能等公司中高階主管,並在陸商海信集團擔任副總經理。工作期間也外派至墨西哥、菲律賓等地,並負責開過三個廠及關過兩個廠。他認為大家都有開廠的經驗,但關廠的經驗更加珍貴,以他過去的經驗,關廠必需注意「財資人」三個字,也就是財務、資產或資料、人員等,並優先處理好員工的遣散費,並協助安排到集團相關企業或轉介到其他工作,才能讓員工安心,關廠也才能更順利圓滿。


比較兩岸企業的工作特質,王元慶認為,大陸企業比較重視結果,有時候不太管過程及方法,另外大陸企業也更要求短期內就要展現成果,並且更重視以物質回報來管理績效,至於台灣企業通常會注意結果也關心過程,至於經營績效會比較中長期,此外除了金錢報酬外也會關心精神層面與彼此的關係。他也建議要到海外企業工作的人,除了自己要做好準備外,也要注意與家人的溝通,如果能夠攜家帶眷一起赴海外工作,會是最好的結果。

主持人:其實你也有很多在海外外派的經驗對不對?

王元慶:第一個是先到大陸去工作,後來本來要去菲律賓蓋廠,因為客戶的一些考量,所以改去了墨西哥開廠。到墨西哥是我人生中非常特別的經驗,我到墨西哥一下飛機的時候,出口迎接的是一群揹著AK47的士兵,我當時整個都嚇壞了,後來出了機場門口,就是一排戰車上面都是架著數不盡的機關槍跟大砲,所以隔天我就打給我台灣老闆說:「我想要回去!」

主持人:你有開過三個工廠,關過兩個工廠,這些豐富的經驗有一些什麼心得?

王元慶:我這輩子主要就是在作開關的動作。開廠的經驗很多人都有,但關廠的經驗我想會有的人很少,但再好的公司都有結束的一天,關廠的技術比開廠要再難十倍都不為過。

開廠是給員工無窮的希望,可是關廠卻是給員工無窮的失望。因為這最大的不同,導致在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,會增加困難的程度。簡單講關廠的內容我把它濃縮成三個字:財、資、人。「財」就是財務,「資」包括資產還有資料,「人」就是要處理的當地員工。

處理順序優先處理人,再處理資產跟資料,最後才是財務方面的事情。財務的部分主要是針對兩塊,AR跟AP,AR就是應收帳款的部分,要把公司裡面欠廠商的帳款,在結束之前都要付清楚給他們;另外就是針對收入面的,該收客戶的錢是不是都收進來了沒有。第二個是資產跟資料的部分,資產又分兩塊,一塊是固定資產,一個是非固定資產。資料的部分為什麼要處理呢?因為開一個工廠,勢必會有一些技術面的資料留下來,這部分要做較好的保存。第三塊也是最重要的是人的部分,這部分也是難度最高的,往往一些關廠失敗的原因,就是因為沒有把人的部分處理好。

主持人:你碰過的比較困難的關廠,又是用什麼方式來解決?

王元慶:這個問題說難也難,說簡單也非常簡單,怎麼說呢?只要把幾個重點掌握住,事實上這塊應該就沒有太大的問題,但很多企業就沒有注意這一塊。比如說我們把人裁員或遣散的時候,要發遣散金,但一般企業在這塊是比較吝嗇,這個部分卻是這些員工最關注的部分。在各國家在法律裡面有不同的規定,但我建議各位老闆可以大方一點,這部分可以稍微高於他的預期,他的情緒波動就會比較小一點,這個問題就比較可以解決了。

第二個是你要看能不能夠把這些員工後面的工作做妥善的安排,如果是集團的話,HR在這邊就要很積極的去推這個事情,去輔導幫忙員工轉移到其他旗下企業等等,會是一個比較好的安排。如果是單一公司的話,可以去聯絡當地的人力仲介所等等,盡量把一些比較好的工作機會提供出來,能夠幫忙他們去爭取到一些機會,這樣的話,能夠贏得對這家企業非常好的一個尊重。

主持人:跟我們講一講在中國工作的經驗談,尤其是跟台灣有什麼對比?

王元慶:第一個比較大的區別是,中國的企業比較看結果,台灣企業不只看結果,更會去重視過程。所以在做工作或任務的時候,在過程中發現問題,其實你的主管或部門其他人會給你協助,但是中國企業比較不會在這方面去著手。

第二個部分是,像我在海信這麼大的企業,他的資本是一千億人民幣,人數大概有七萬多個人,規模甚至是遠超過台積電的企業,但是在這麼大的企業,他在追蹤事情或是工作的著眼點,事實上都還是看得非常短期,而不是像台灣比較著重中長期的發展。

第三個是中國現在的管理,還是比較偏向於「物質」的管理,而不是像台灣比較能夠昇華到精神層次。

主持人:對想前往中國工作的人,你會給他們什麼建議?

王元慶:單身外派的話,第一個是要把自己的精神力量要建立好,因為在海外不像在台灣,親人好友都在這邊,所以遇到困難的時候,可能沒有辦法得到很快的援助,甚至工作的地方同事都是相當陌生,所以自己本身堅強的意志力要先培養起來。第二個你自己本身要能非常的獨立,要獨立去思考、面對、解決問題,這是非常重要的。第三個你要很注意自己個人的身體狀況,在海外不像台灣醫療資源那麼充足和便利。

那如果是有家庭的,第一個當然是要維持良好的溝通,那如果外派能夠攜家帶眷,那是最好,因為這樣可以節省掉很多的問題。如果沒辦法攜家帶眷過去的話,在那邊要跟自己的家庭親朋好友維持一個比較好的溝通,不要讓溝通造成一個很大的障礙。最後就是要經得起誘惑,尤其是男性工作者有家庭的人,因為你在海外工作是一個人,又有很大的壓力,這壓力如果沒有出口的時候,很多人會很容易在這方面出問題。